秋夜白和柳小妖借了兩個魔族人的身份在魔界行走, 加之魔界缺水，魔界中人心慌意亂，他們兩個也算是可以肆無忌憚, 不必擔心露出馬腳。

“這個地方簡直比西北荒還要幹旱。”秋夜白和柳小妖爬到了山上, 遠離了魔界的市鎮，盡量避開魔族人, “我竟然有些理解白羽了。平心而論，如果易地而處……”

“你也未必不會像他一般起兵。”柳小妖解下系在腰間的水囊, 拔開塞子後卻又忍住了, 重新將塞子塞了回去。

秋夜白握住她的手：“渴了就喝一些, 若是實在受不住，我們就離開。”

“好不容易來一趟，總要有些作為。”柳小妖又將水囊系回到腰帶上, “堂堂太子殿下來一趟魔族若是無功而返，豈不是叫九重天上的那些神仙們笑話。”

“誰膽敢笑話本君。”秋夜白即刻嚴肅起來，“九重天上的那幫老神仙們都還沒有這個膽量。”

柳小妖淺淺而笑：“太子殿下威風啊。”

秋夜白捧了一捧山上的幹土在手裏，心中又起了惻隱：“如果能找到白羽, 我現在倒是願意和他談一談條件。”

柳小妖蹙起眉頭：“談條件？你肯給魔族另外尋一處地方？”

秋夜白攥緊了幹土，凝眉思索著：“若是沒有另外的地方，給這片土地配一個龍王應該也使得。”

“你不會是在打……”柳小妖伸出右手食指, 虛寫了兩個字，“他的主意吧？”

秋夜白點了點頭：“知我者，夫人也。”

“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。”柳小妖搖了搖頭，未置可否。

秋夜白遠遠看著魔族的市鎮, 有些魔人為了一點兒水而大打出手，一旁的同族不去拉架反而去搶水，好一陣子，暴..亂才平息下來，他不由嘆道：“你說他們算是可憐麽？”

“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。”柳小妖低低哼了一聲，“其實不論是魔族還是凡人，又或是神仙，又或是我們妖族，遇到了這樣的事，還能冷靜的真的算得上鳳毛麟角了。”

秋夜白瞥了柳小妖一眼：“怎麽還自詡為妖族？往後不準再這麽說了。”

柳小妖輕聲一笑：“自己的過往，不敢或忘。他們若是再打起來，你不出手制止麽？”

秋夜白竟有些猶豫：“這兒畢竟是魔界，我若出手，即便白羽不在，只怕我們的身份也再瞞不住。”

柳小妖輕咬口唇，握住秋夜白的手：“那我們快些去找記載著那件神兵過往的書。”

秋夜白卻犯了難：“我想著，若是真有記載，那書多數是放在魔族族長的寢殿裏。我們要等到夜半，給那族長夫人使了‘熏香’後，偷偷摸摸進去麽？”

柳小妖白了他一眼，低聲道：“真是卑鄙。”眼珠兒一轉，卻又覺著不用這法子，就再也找不到更好的，嘆道，“礙於太子殿下身份尊貴，給族長夫人使‘熏香’這種事，恐怕還是要我出手。”

“天知地知，誰‘燒香’又有什麽區別。”秋夜白攬了柳小妖入懷，“既然一拍即合，我們還是等到天黑。”

柳小妖微用力打掉了秋夜白的手：“大白天的，你我這個樣子，你就不怕被人看到？”

“魔界會有人麽？”秋夜白左手輕揮，結界將他們兩個與魔界分隔開來。秋夜白又施術法，柳小妖和他都恢覆了原本的模樣，他伸手摸著妻子的臉頰，笑道，“還是這樣子好看，變作魔人真是不習慣。”

柳小妖也笑了，摟住秋夜白的腰：“不論我是什麽樣子，我還是我。難不成換了副皮囊，你就不喜歡了？”

秋夜白有意認真思索著：“若你我相遇時，你是那魔人的樣子，只怕真的難以看對眼。”

“說的是實話。”柳小妖並不生氣，反倒很是滿意，“你若是說什麽‘不管你長什麽樣子，我都喜歡’我才要真正重新審視審視了。”

“還想退貨不成？”秋夜白低頭輕吻了一下柳小妖的口唇，“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，再沒有機會後悔。”

柳小妖輕輕靠在秋夜白的肩膀上，透過結界看著魔界的一片荒蕪：“你作為天界的太子，是不是該為萬民謀福祉？”

“只要那白羽不再用上古神器傷我，我必定會為魔族想盡辦法。”

魔界的夜很長。冷風呼嘯，柳小妖叉起雙臂，不停往手心裏呵著氣。秋夜白心裏很疼，變了件披風出來披在她肩上。兩神重新變回魔人的模樣，秋夜白才將結界消除。

其實此時此刻的魔族倒是很希望黑夜永存，太陽不升。這樣冷的夜，他們即便缺水，也能睡個好覺。

秋夜白帶著柳小妖來到魔族族長的寢殿前，兩神四目相對，柳小妖飛身而起。尋常的迷藥不會對魔族人起絲毫作用，可柳小妖混了地府中的紅蓮華花粉。尋常凡人能夠沈睡百年，魔人沈沈睡上一夜，應該不成問題吧。她又回到秋夜白身邊，目光中透著一抹狡黠：“我們能不能進去了？”

秋夜白覷起雙眼，湊近了柳小妖：“小妖精，你幾時偷了我地府的紅蓮華？那東西是隨隨便便就能用的？”

柳小妖眨了眨眼睛，要多無辜有多無辜：“我問過奈何橋上的婆婆，她說……”

“你要這花粉準備迷倒誰？”秋夜白攥住柳小妖的手腕，“堂堂太子妃殿下，閻君的夫人……”

“我還不是以備不時之需。”柳小妖白了他一眼，“現在是刨根問底的時候？還不進去？”

秋夜白不得不點點頭，跟柳小妖一起穿墻而入。

寢殿內的呼吸聲很均勻，秋夜白有意加重了腳步，睡在床上的人卻並沒有醒，他放下心來，朝柳小妖點了點頭。

魔族的器物都泛著淺綠色的光，秋夜白和柳小妖兩個竟然做起了翻箱倒櫃之能事。

“那應該是一卷竹簡。”秋夜白突然停了手，他正翻著的箱子底部有一塊石頭做的小小凸起，拿不起卻也擰不轉。

柳小妖湊上前來，和秋夜白一起摸著那塊凸起。他們兩個對望了一眼，輕輕點頭，都用了力氣，那石頭應聲而碎。

寢殿頓時起了變化，空空如也的架子並到了一起，將那箱子擋在後面，須臾架子又分了開來，箱子不見了。長方形的一塊地方泛著白光。

秋夜白與柳小妖面面相覷，雙手緊緊握在一起，走進了白光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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